【温馨日常】你化身为我，我才敢自称我

栀子

“八千里路啊，不需要那云和月。要地覆天翻，抬眼望，有你在先。”

建安三年十二月，下邳城。天朗气清。
“恭喜明公，贺喜明公。”屋内淡淡香气环绕，荀文若微微颌首。
“文若不必如此。来吃糕点。”他笑了笑。

他们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对坐了。
自南征以来，他们每一次会面总是在烛火飘摇的营帐里，或是朔风猎猎的战场上。
多少次犹豫不决的时刻，荀彧敏锐而果决地向他提出所有突发情况的最佳对策。从前的攻打徐州也是，如今的大败吕布亦是。
文若莫非从来都不会慌乱么？
运筹帷幄如他曹操，也难免有一时气急的时候。可文若总是那样温和的，波澜不惊的。
他望着荀彧的眼睛，古井无波。
有时候，他也会想。如果没有荀彧，他还是今日之曹操吗？

其实有的时候，文若比他更像他自己。

“明公在想什么？”难得松弛下来的荀彧拿着一块糕点，抬眼望向他。
“文若啊，我常常在想，你怎么把我的心思琢磨的这么透啊？”
“这个问题，明公不是早已在洛阳问过我了么？”玉一样温润的人儿笑了笑。
曹操没说话，只是静静地望着，望着他。
不是在策定战略或者战场上面对敌人那种犀利的目光，而是静静地，放松的。
目光胜过言语，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。

就像无数次荀彧站在他身后所做的那样。

他们无数次这样默契的对视，但更多是短暂的一眼，对方就能立即意会。而不是这样不带任何目的的，纯粹的。

荀彧与曹操之间的情谊是什么？没人能说得清楚，包括他们自己。
也许是每次庆功宴上的举杯，是每次文书上的一点凝墨，是每一次站在他身侧、力排众议……是故事的最初，他弃袁绍而投明公。又也许是那个命定般的夜晚，明公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：“文若真乃吾之子房！”
一个是无暇的玉，一个是带血的刃。
他们之间似乎被什么吸引在一起，磨合，雕琢后融为一体。也许是时间，也许是命运，又也许是别的什么。
聪明人总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。想他荀彧“王佐之才”也不例外。
就是那一个抬眼，眼神里的野心在对方眼里一览无余——来吧，同我一起，搅他个地覆天翻。
至于结局如何，便让后人说去吧。这一程路啊，让我与你并肩。

“文若，饮茶。”曹操笑了笑，举了举杯，将另一个白玉盏推给眼前人。
“敬明公。”
“嗯，敬文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