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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moririnka

【HE】留君一醉意如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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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4-7-14 00:31:08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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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然而不几天后,我到军中巡查,又听见一些关于传言,说我不慕虚名,吕布同我来讨那“颍川小霸王”的称号,我就直接让给了他。
  凑在一块儿交头接耳的伤兵道:“可吕将军不是颍川人?”
  先前说话那人抓耳挠腮了片刻,眸光骤然一亮,神秘兮兮地与众人道:“吕将军要是肯拜个义父,便也算半个地地道道的颍川人了。”
  我:“……”
  曹洪忙将一伙人赶得鸟兽散。
  真个是流言猛于虎啊。
  
  二月初,春风回暖,又见雒阳城。
  见着我们回宫复命,天子刘辩高兴得泣涕交加,赏赐的东西给了不少,众人皆以功封侯,韦康拜了凉州刺史,连带着二袁那边也记了一功,各有封赏。
  原本爵位由军功,封赏不易,然而此次出征,两军剿灭了董卓,又平定了并州贼寇,带回来一个未来的南匈奴单于呼厨泉,即便天子尚且年幼,心智稚嫩,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  ——大汉赢了。
  公达虽然擅自去官奔赴关中直也揭过,然而在朝廷这样的大胜面前,也没人会去触天子的霉头。公达与元常皆得了爵位封赏,元常还留在关中,公达却又做回黄门侍郎,偶尔受天子召见顾问。
  朝堂上的口角总归是要发生的。袁术的兵马比原先多了不少,我回朝又背了军功,迁卫将军;明面上支持袁绍的曹操,之后却还要回到关中去。
  袁绍并不愿意见着袁术独大,况且后者本就骄横跋扈得很,于是上表曹操加封征西大将军,以彰显他的功绩。
  许是因为本来只想着让我跟着张温混点儿战功,以后好给他撑场子,谁知我阴差阳错反而办了件大事,袁术对我的态度越发热络起来。他设了宴席为我接风,席间不免发泄了几句对袁绍的不满。
  “你瞧没瞧见袁本初那副嘴脸?他以为叔父全听他的吩咐,在朝中说话谁都要听他的了,把个曹孟德抬上四镇!那姓曹的自小就不安分,袁本初也不怕日后造了反噬。这样没规矩的妾生子……也不知叔父看中他什么?”
  “我不在雒阳的这段时间,可是发生什么事?”
  袁术一口饮干了杯中酒,黯然道:“我看叔父快不行了,年底他病了一场,那几日连话都说不太利索,最多熬不到三月。”
  我心中一凛,袁隗一死,现有的势力结构恐怕将会重新洗牌,而作为既定的接班人,袁绍势必会站在更高的位置之上。
  “医生是这样说的?可得用什么名贵药材吊着?”
  “那倒没有……”袁术含糊道,“是我说的。”
  他似乎还有些隐瞒的秘密。
  不过,不论袁术所说是否有依据,袁绍都已经成了摊在我们面前的一个难题,我、袁术、还有……
  我重新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如今与当初截然不同的场面,正待细细分说,却听袁术道:“不过,我已经有计了。文若当初说得明白,雒阳城里的兵马数我最多,怕他袁本初做什么?如今,只等那姓曹的往西边去之后……”
  原来他是打武力逼迫的主意。
  
  拜会过袁公路出来时,恰遇上那人从袁绍院中谈完公务出来。说来也好笑,这兄弟二人尽管明争暗斗,却还住在同一进院子当中,低头不见抬头。
  我想起此生初遇之时的事来,我蓦然见着他,怔怔流泪。
  如今只过去不到半载,世事却截然不同了。
  他乘在马上,俯身望我,露出一点宽和的笑来。他说:“文若,我们回去吧。”
  “回那儿去?”
  他却不答了,兀自跑马在前头,我仍旧驾着小马缓步前行,望着他的背影,心里涌上一股平和的意味。过了片刻,他打马回身,一手握着缰绳,一手提着散鞭,声音朗朗:“我们这样的交情了,文若怎么不肯邀我同归家里呢?”
  这猝不及防的要求倒让我有些赧然了。
  先头因为家里设了座演武场,不敢让他见到,怕他生出些本不该有的误会。事到如今,原来是两世的情分,果然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。
  我便依言笑着邀他:“不知曹征西可愿分几刻闲暇,到寒舍赏光?”
  “求之不得。”
  
  我那城西的住处不过小小一座院子,角落划了空地做演武场,马儿绕着小跑也不过半圈,又置了兵器架,有木枪木槊木戟,又挂了张弓,羽箭却收在舍内。我不在的时候,家人将一切收拾得妥妥当当,同原先也没什么不同。
  我将曹操让进堂中,着人捧了茶点奉上。他却不肯只坐着,兴致勃勃地四处察看,末了道:“这屋舍小巧精致,内里的陈设与从前在许昌也没有什么不同。”
  我说:“用惯了,都是照着那些摆设的,我这儿一贯没什么名贵的东西,俸禄也支得起。”
  他却摇了头,神色认真:“不好。不如我在邺城特意给你起的那座大宅子。”
  那也是上一世的事情了。
  后来我虽然常住许昌,偶尔也有些事情得四处走走。那时节我到北边接他北伐回军,到了邺城时,他说替我也置办了座宅子。我去看过一回,高门大户,气势恢宏,后来却没怎么住过。
  他又小声埋怨,眉眼都皱起来,带着些谴责的意味:“那地方是特意给你挑的,离我住处很近,只可惜你也没住过几天,见天想着回许昌。”
  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头,好将那一点儿不平揉下去。等我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怎样的动作时,连指尖都有些发烫了。我连忙用袖子盖住手指,不敢再看他,只是说:“可是我念旧,许昌也有您挑给我的房子,毕竟故土难移,陛下也在那儿……”
  “文若……”他小声咕哝了一声,不知道在说什么,后来又问我,“可想家了,目下我得了空,陪你回去一趟?”
  陪我回去一趟?这像什么话呢。
  我只好赶紧说:“哪有那么想,只是话赶话赶到这了。”
  从前,我同他相处的时候总有层出不穷的庶务缠身,谈论的内容也泰半相关军事或者政事。然而不说话的时候,我也很享受那样静谧的氛围,他有他的帛书要写,我有我的公文要批复。相对无言,却总令人安心。
  这种静谧很快被一些其他的情绪打破。
  “回想起前世之后,我就去见了我的父亲。老头身体很好,身边姬妾成群,见了我似乎不大高兴说:‘好儿子,没钱花了?平白无故想起你耶耶来?’跟从前没什么分别。”他轻轻笑了一下,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挲,我觉得他似乎松了一口气,“没什么分别……他还活着,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。”
  “是啊。”我只好附和,“再好没有了。”
  
  平和日子没过几天,忽一日白虹贯日,袁氏以天象异常将司空郑玄罢免,朝臣力争不下,天子只得战战兢兢地遂了袁绍的意。
  郑康成本人却反而落得轻松,我送行时问他日后打算,这硕儒只说:“不如便归北海了。”
  我便问他:“康成先生,北海可也算得四海之外么?”
  郑玄洒脱一笑,说:“此北海原非彼北海。然而,于我而言如何不算呢?”
  郑玄去位之后,司空的位置便空缺下来。天子诏书下来,以杨彪为太尉,以黄琬为司徒,至于新任司空的人选,赫然正是曹操。
  我心头一震,一时蒙上些隐忧。
  他若受了司空,便不好再主关中军事,原是打定主意要留在雒阳,参与到二袁竞食的争端中去么?
  不过这点儿疑虑很快由他亲自打消,他将司空的位置推让与士孙瑞,袁绍却并不甘心,与他加了一个开服仪同三司的权利。
  开府,意味着能征辟属于自己的僚属。
  曹操捧着印绶,赏玩了片刻,抬了眉,漫不经心道:“这便是袁本初的制衡之术,他从小就如此,半点儿不肯屈居人下。”
  我暗想,这兄弟两个撕破脸皮的时候越发近了。
  他凭着彼世的记忆写了份名单,又交给我看,都是从前身边得用的美士。我将帛书还给他,叹了口气,道:“可惜郑康成走得急切,我只来得及同他讨一封与郗虑的信。明公可要用他?”
  罕见地,他并没有一口应下来,只看着我发愣。
  “明公?”
  “郗虑……他,他,日后再叙罢。”
  从前郗虑甚得他心,恐怕里头还有些别的什么缘由,然而这缘由却是我不知道的。他捧着那名单又看了几遍,击掌叹息:“只是可惜从前在兖州时的僚属,如今还无缘得见。”
  “曹征西如今声名震天下,差人往兖州送些征辟的文书过去,还怕什么无缘得见呢?”
  他却说:“只怕人家未必肯来。”他又看着我,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来:“还是文若的名头好使,先前在关中的时候,杜畿与韦康这两个,闻我说是你荐过的,都愿与我再详谈了。他们将我当做什么人呢……?还是当做个宦臣之后、因一点救驾的功劳,骤然发迹的粗人罢。”
  这话听着却叫人难过。
  我只好温言劝慰他:“将军何必猥自枉屈?我也不过是沾祖上的光,与他们有些旧谊。我祖父、叔父皆与关中各族名士交往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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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4-7-14 00:31:46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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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二袁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,偶尔还有些小范围的冲突,不是袁绍在朝中挤兑了袁术的势力,便是袁术麾下某校尉带兵凌辱过袁绍门人。袁隗闭门不朝已有些日子,我只见过他一回,坐在步辇上,四周垂了帘子,脸色干枯灰败的吓人。
  我想起袁术的话,他这位叔父,大约的确是即将油尽灯枯了。
  等他一去,二袁在朝势必会再乱。
  有一回我同曹操说:“我们现在的敌人在朝中,不在朝外。”
  哪怕除掉董卓,也只不过是给这苟延残喘的大汉再续上一段干涸的命脉,然而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,却没有人能够保证。
  曹操的心态却要乐观许多。
  他对着我笑说:“是啊,可上一世群雄并起礼崩乐坏,你我还要为谋划区区一块栖身之所殚精竭虑。这一世,我们的处境已经好上太多了。”
  
  周遭无战事,我在朝中做个清闲自在的卫将军,读些兵书操练兵马度日。某日袁术请我过去,说起袁隗再不行了,将要再讨一人守尚书令,免得将来落到袁绍手里,悔之莫及。
  我心道却不早两日说起,如今得用的人手已叫曹操网罗去了。然而无法,只得道乡贤陈元方也是一位可服众的人物。不几日袁术朝会时候求了诏书,陈纪盛名天下,袁绍也不能有什么反对的意思,任命的诏书便由人送至乡里。这是后话不提。
  只是那一日,我蹉跎到傍晚才到家。家人告知,说曹征西已等了一个下午。我换了衣服,洗去满面尘土,忙去见他。
  见了面时,我见他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阴霾。
  我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。
  他问:“去见袁术了?”
  我颔首。
  他已在雒阳约莫停留了小半月,回汉中的日子将近。这日子越近,他似乎便陷入一种不能信任的不安当中,到我住处来的频率便越发高些。从前袁术问我如何与曹操走得近了,我只说是爱读兵书,在并州时忽觉意气相投,便偶尔来往互相讨教些学问。
  总算是糊弄过去。
  然而这种隐约之间的忧虑似乎并不是出于幻觉。我猜想,他将要往关中去了,朝中除了袁绍便没有别人倚靠,大约,我这个镇守雒阳的“卫将军”也让他颇觉如鲠在喉,放不下心来,因此特特前来交好。
  我想我将他的心思猜中了八九成,可他却不懂得我的心思。
  某种令人窒息的情绪堵住了我的嗓子,我握紧了拳头,干巴巴地迸出一句话来:“明公何必如此?对着我,您永远没这样去做的必要……我不会伤害明公,也不用明公特意来交好什么。早在许久许久之前,我就已然同您剖明过心迹。外头那“武强”二字是从前没能摘下吴地的遗憾所化,此生此世,我手里的兵戈只会是明公一把锋利的刀,永远不会指向您所在的方向。”
  说到后面,我几乎已经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了。
  我的思绪混乱成一片,眼前一阵恍惚,好似又看到建安十七年末窗外的雪。
  那些旧事切切实实地发生过,我永远也不会遗忘。
  所以,请您也务必记得。
  我仅仅盯着他的脸,想要看清他的情绪。恼怒也好、惊惧也好,或者被揭穿的时别的什么模样,然而,我却只捕捉到分明是心痛难耐的神色。他握住我的手腕,问:“除此之外,文若难道看不到我的一点私心吗?”
  ……私、心?
  我一时惊愕不能言语。
  那个时候,他好像彻底放纵了自己的私心,将我拉进怀里,以干燥温热的唇瓣在我双颊之上一点一点啄吻。他舔了舔我的唇角,独属于他的气息铺满呼吸之中。他说:“这是我自己的一点私心,不敢乞卫将军垂怜,只是别再将我的私心误作心计了。”
  老天。
  这“私心”简直要比“心计”可怕得多。
  我几乎是坐在他的怀中,被他半抱着倒在席上。
  好似天崩地裂一般,两世的情愫终于豁然开朗,露出一片明畅的天空。我抬起袖子捂着脸,脸上烫得要死,半晌之后,他缠在我身上的视线越发滚烫,我想大约必须做些什么回应。
  我小心翼翼地同他道:“文若的私心,自然是向着明公的。”
  夜幕初升,门扉半掩;十指交缠,衣衫半褪。
  他的眼神在烛光之下分外明亮,伸手摘下我鹖冠上的羽毛,轻轻扫过我的下颌。我眯着眼睛,浑身懒散地提不上劲,只是将他推开一点儿:“明公……很痒。”他听了低声闷闷地笑,胸腔贴在我身上震动,肌肤相合,他说:“文若穿武袍戴的鹖冠的模样分外美。我在小平津见到时,恍然觉得文若穿了我过去的衣裳,就像是我过去活着的一部分,好看得令人心醉。”
  原来那样早的时节……
  或许,甚至要更早一些的时节。
 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的骤然心动,早就沦落在神魂交缠的深处,再不记得起源于何时何处了。
  我醒来时,他已经出发往关中去了。
  曹洪早早来家中招呼,只说他哥哥又吩咐过,我二人之间但有信儿,只管交给他安排人手,互寄情思便是。
  他笑得好不了然,想来早就将我们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了。
  不用问,还能是谁说与他的呢?
  
  袁隗没几天果然死了,雒阳坊间有传闻说他是中了毒,被乌头毒死的,太傅府里却没人说什么。大约袁隗死了,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件好事儿。首先袁绍便加了官,与陈纪共录尚书事。
  六叔与何伯求过雒阳,去参与袁隗的丧事。这精通《周易》的精明老人家顺手与我点了一卦,主震客坎,乃是一个屯卦,客之衰乃是主之兴的机遇,只是却急不得一时,当从长计议,慢慢发展。我思索了一夜,恰逢有上表兖州蛾贼未尽,于百姓多有搅扰,便求出剿匪了。
  袁术似乎并不赞同,我同他道:“曹征西在关中,则袁绍有西京及雍、凉州一带的支持,敢问将军有甚么?”
  袁术大惊失色,连连嘱咐我多与他拉拢些兖、豫之间的士族。
  入宫辞别天子的时候,小天子已读完了《礼记》,如今在看《尚书》,身边讲学的老师已从郑康成换成了孔文举,后者对着我点头示意。小天子其实颇有些不舍,他抓着袖口,眼巴巴地望我:“当初太傅最后呈上来几个年号,朕想着要祝四海晏平安康,便选了‘建安’这个年号。祖宗保佑,荀卿此次也能顺利为朕平息兖州叛乱。”
  兖州刺史还是当年那位刘岱,他性格实在冲动,远远闻说朝廷派兵支援,立即出城要与黄巾贼党拼个你死我活;然而他的运气也足够差,当真殒命乱军之中。我击退黄巾,入驻鄄城,替刘岱收敛了尸首,之后暂领了几日兖州刺史,料理堆积的政事。
  然而捷报传入朝中之后,许是因着袁术某种不甘人后的惊惧,不知他使了何种的力气,竟然也叫我暂且兼任了兖州刺史。收到正式任命的时候,我还在田间劝农。这一二年间将有饥荒,趁着还能种出粮食的时候,自然得多囤积些救命的粮食。
  我设了些农官专司农事,其中几张熟面孔实在令人喜悦万分,一位是如今还叫做程立的程仲德,还有一位满面淳朴宽和的小将于文则,第三个,则是从前守兖州时颇打了交到的兖州从事王必。有相熟的人在身边,总归心里安稳些。那一年,我与他们彻底击退了兖州境内的黄巾军后,以劝课农桑,使民休养生息为首要任务,其次才是农闲时候操练战士,其余便不多过问,兖州人自然有兖州自己的治理办法。
  边让有十成满意宽大闲暇之政,又因确确实实胜了不少回,与兖州诸名士欢饮时,他举杯赞我,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风声,说些“可五战国四君子,宜号为武强君”的话来。
  我阻止他不得,一声声听在耳中,浑如芒刺在背。
  武强君的名号就这样传了出去。
  兖州也多少算得天下乐土之一了。
  第二年秋熟时节,曹洪又照例送了信回来。一极东一极西,天高水长,来往不便,然而那些饱含情思的问候却总能令我宽慰许多。他信里说西凉多已平定,且盼相聚之日。
  我将帛书收入木匣当中,就放在书案之上,一抬眼便能望见的地方。
  又一年大饥,蝗灾旱灾齐发,无粮可食的青州黄巾乱党南下来犯。我守着城池杀退过一回,然而三十万青州军都是饿极了的生灵,是进亦死、退亦死,他们其实没有别的选择,只能冒死而前,期冀能抢得一些度日的粮饷。面对这样一群饿到极点的人,我终于不忍心只是一味屠戮。
  我一面向朝廷上表求援,另一面也与曹操写信说过兖州的动向,接到回信的时候,便有一条谋划在无形当中慢慢推进了。
  我致书青州,许诺他们只要肯降,便可向朝廷乞恕谋反之罪,兖州也可送些粮草助他们过冬。然而我深谙青州蛾贼的心性,他们也像是一种蝗虫,原本起于饥馑之中,不得不团聚为乱;然而一旦聚众为乱,身上就生出可怖的剧毒,毁灭周遭一切触目所及的事物。
  原本不该责怪蝗虫,然而要制止这动乱,却需要一些手段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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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于禁一路押送粮草出兖州,青州军立刻沸腾起来,我猜想他们一定是准备了“假做投降,杀了使者,抢夺粮草”之类的计谋,因为他们本就是贪婪的饿鬼。
  那车上并没有那样多的粮草,只是装了易燃些的草料与一些火油,一旦他们凶相毕露,这些草料油车便从山坡上落下,冲入青州军中。
  于禁亲手以一支火箭荫燃了漫天的大火,曹洪率中军在后接应。
  紧接着,以这场大火为信,借道冀州绕入青州腹地的曹操举兵来攻,两相合击,大败青州黄巾,剿灭了贼首。
  我似乎听到他在军中发号施令的声音了,他一定会说:“立降者不杀。”随即这声音就伴着传令官的旗语传遍大军的每一个角落。
  眼看再无胜算,那些原本以种地为生、被迫卷入到这场动乱中的青州百姓面上还带着茫然,只是缓缓放下了手里破烂的兵器。
  他们想要活着。
  
  兖州储备的粮草不能送给逆贼,却可以赈济受灾的青州百姓。我们退青州逆兵还农,重建家园,疏浚河道,挖井耕地,以待来年。这一回,青州或许终于将要安稳下去了。
  两军相合,我在鄄城城门之上望他,身后竟然还是程仲德与王必。
  这与当年坚守兖州的场景何其相似,我等了他许久许久,终于见到他满身风霜归来的模样。然而这一回,却没有从前那样悲伤的往事,他不用非得在报父仇和立足之地的安危当中二选其一。
  我眼里蓄上些水雾,忙用衣襟擦过,下了城门去迎他入城。
  我们骑着马并肩而行,一路往鄄城所设的衙署而去。
  “文若,怎么眼眶发红……”他凑过来,同我戏言,“可是想念我了。”
  我有些难言的哽咽,声音发涩,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  “明公。”我说,“我又见到您了。”
  赢了这一场,午后众人除下甲胄兜鍪,换洗了沾了血污的脏衣裳,便干脆办了场庆功的宴席,席间觥筹交错,好不热闹。曹操上报了朝廷,急行回转兖州,不曾带那伙儿凉州、并州人,随行的只夏侯渊、曹仁等数将,带了个贾诩做个军师,倒是杜伯侯也随在军中,如今也是个参军。
  他偷了空同我耳语,说:“交给别人我不放心,这回带着杜伯侯回来,却是想着日后由他主理兖州,仲德是兖州人,有三互法,做不方便。”
  论起治理地方,杜畿倒也是个合适人选,只留着他在关中,着实浪费得很。
  另一边程仲德跟于禁两个则显得拘谨许多,曹操与众人都看过酒,望见于禁,神色却带了几分不自然。议了赏赐之后,只管叫大家吃好喝好,辞说不胜酒力,径自到后头歇息去了。这一伙人不像我们当初在关中那般,俱都有些相识的渊源,一顿酒也用的拘谨,我识趣地早退了些,没了上司搅扰,或许能叫他们更欢畅些。
  我回到宿处,见屋内黑洞洞一片,心下顿时有些萧索,
  他或许真是醉了,累了,已歇下了。
  谁知甫一进门,便被人拥到怀里,那一点儿滚烫熟悉的气息喷涌而来,令我一时心头激荡难堪。
  “……等等、明公。怎么……不点上灯?”我长叹着气问他。
  “点着灯,就不能这样放肆。”
  他将我拥上榻,唇舌交缠,连灵魂也化作雾气,濡湿了一片。借着寒凉的月光,我看到特眼中盛着的清辉与思念。我看不到自己的眼睛,但我想,在思念这个人的时候,我大概同他正正好的一般的模样。
  “我想见你,想了两年。有时候我会希望自己身上生出翅膀,一日千里,飞到你身边来,好看看你的模样。”他的手臂放在我腰侧,轻轻捏了捏,“文若,清瘦了许多。”
  我没有做声,只是握住那只手,紧紧捏在掌心之中,凑到唇边呵了口气,贴在面颊之上。
  这样依赖的动作实在让我有些赧然,然而两年之间发酵出的恐怖思念将一切过于亲热的行为都合理化了。人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灵,一点儿情丝未戳破事,我可以在许昌远远地看着他四处征战的背影,十几年也如一瞬,是甘之如饴;然而一旦弄懂了这点情事,我便一刻不停地想要同他再亲密一些,再亲密一些,好将这颗躁动不停的心脏全然填满。
  他在夜里闷声地笑。
  然后凑过来,温热的舌尖卷走我的指节。
  我吓了一跳,猛地撑起身,他就势一搂,将我整个人都揽入怀中。
  他的鼻息喷在我耳畔了,他说:“文若,我们还有整整一夜的时间。”
  第二日晨起,我着了件薄甲,先往营中去了一趟,只见着神色有些郁闷的于文则看着兵士操练,如今将近隆冬,没有什么农活可忙,正正好是操练的好日子。
  我问他:“怎地一早便不见子廉?”
  于文则闷闷地说:“一早就被曹征西叫了过去。”
  那兄弟两个要叙旧,是理所应当的事儿。于文则抬眼看了我好几回,总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,似乎很有些自己的难处。不过,他既然不曾说出口,我便也不好多问。只是想着左右要引着他们正式认识一回曹征西,便引着于文则和程仲德、王必这三个,一同去了府衙。
  直到这时候,我才终于确认,曹操对着于禁的态度有那么几分古怪。
  我绞尽脑汁,却一点儿想不出这淳朴的汉子有哪儿得罪他的地方,难道是当年我死后发生的事儿么?等到那三个与曹洪一齐告退,我犹豫着问询:“明公,何故对那于文则……”
  他眉宇间浮上一股忧思。
  “于禁,他是个叛徒。”他给了我答案。他说起上辈子后来的事儿,关羽急围襄樊,天不与曹,遇上洪水的时节,于禁没奈何,苟活了一条命,降了关羽。
  然而这些已全部过去了。
  或者说,全部还未来得及发生。
  我握住他的手指,劝慰道:“关羽呢?”
  “关羽……?他、他也死了。”
  “不是问您这个,我是问您,如今的关羽何在?”
  他皱了眉,带着些茫然:“说不上来,大约是随刘备在平原任上。”他顿了一顿,又说:“然而也未必,这些年来,我们已改变了许多许多。”
  “正是如此,那些都是尚未发生的事情。我们已经成功规避了许多,乱世不会再有了,您还要担心什么呢,明公,若干年后的一场洪水吗?因叛那一点可能而不用,和因噎废食有什么区别。何况……那洪水是天时的错,并不是于文则的错。”
  他没有再说话,但我很熟悉他思考一件事时候的表情。
  他那样聪明的人,拥有那样博大的胸怀,这些一时小事很快就能想明白。
  果然,只是片刻时候,他就妥协一般敲了敲桌案,同我道:“叫于文则来见罢。”
  我便着人去寻于禁,提前在回廊上等候他。于禁惴惴不安地回到这儿,他终于鼓起勇气朝我开口:“君侯,于禁是个粗人,不知哪里可得罪了曹征西么?”
 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,宽慰道:“莫要多想了,曹征西闻你深谙水性,想从我这儿讨了你去教习兵士水战呢。”
  我看见于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,紧接着,他犹豫着问我:“上官有命,不敢不从。只是君侯,依您所见……我可以去征西那儿吗?”
  “自然可以。”我轻轻笑了一声。
  自那日之后,于文则便在曹操那儿领了三千水军,先是小规模地操练,教习这些半熟不熟的旱鸭子们水性。那时节,杜畿因身为参军,也跟在里头,每日需得浮水半个时辰。程仲德便与贾诩两个并席坐了,挑个能望见河边的窗口,一个翻看账本,另一个眯着眼喝养生的姜,远远看那些年轻人受苦。
  
  建安五年,一道来自朝廷的密诏骤然送到兖州,朝廷命我进京勤王。
  我心中颇有些沉重,已经模糊预料到发生了什么,左右不过是二袁彻底撕破了脸皮,要武力相抗了,然而,这勤王的诏书能下到我这里,说明袁术先动了致对方于死地的心思。筹备了许多年,终于要到这一步时,却令人越发紧张起来。当下,我点齐兵马,预备往雒阳进发。
  这五年当中,我与曹操别时居多,偶尔因夹击敌军相遇时节,团聚上一二日子,剩下时候,多以书信寄情,五年时光难捱得好似五个会元。我们北上围剿过冀州的土匪,打翻过幽州贼寇、平定了辽东;南下则稳了徐扬二州,连交州也一早递了书,恢复朝贡,天下越发安稳,朝中却火花四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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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4-7-14 00:32:54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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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然而我星夜兼程赶回雒阳时,却在途中听到了一个实在令人震惊的消息:
  袁术仗着援兵将至,已将他兄弟杀了,头颅便悬在城门之上,任人观赏。
  我揉了揉眉头,实在拿这不按常理行事的昏人毫无办法。
  我顺着洛水逆流而上,见到雒阳城外一片晏然,似乎这座都城从来不曾发生什么恐怖的兵变。离城三十里处,我稍作停顿,使曹洪拿了信物去叩城门。守城的兵士说得了上头吩咐,荀卫将军的带来的兵马可以直接入城。
  然而,在进城的时候,我在城门处遇到了孤零零的一人一骑,马上那人抬起头,静静地凝视悬挂在城头的头颅,那身影那样熟悉,教我一眼就认出他来。我克制住呼唤那名字的冲动,只是打马上前,与他周到问候。
  “巧得很!竟在这儿遇上曹征西,您怎么孤身一人,不如城去?”
  这样生疏客套的口吻,连我自己都觉着有些好笑。
  他却敏感地收回视线,一瞬间,好像将一些悲伤怀旧的情绪都收进心底,只是沉沉地望着我。
  守城门的兵士探头望了一眼,回禀道:“荀将军,却不是小的们叫曹镇西难看,宫里传了圣人旨意,说曹镇西尽可入雒阳城,可他麾下一干人等皆不许随着。”
  好一个歹毒的阳谋。
  我暗啧了一声,眼前好比一个龙潭虎穴,是个必然九死一生的局面。
  然而龙潭虎穴何妨?九死一生何惧?
  我想,他定然已经在这里等了我许久。
  我朝他伸了手,比出一个邀请的动作来:“万里迢迢回了雒阳,哪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呢。曹镇西,随我一同入城罢。”
  他便紧紧地、紧紧地握住我的手,一同往那日光被尽数遮蔽了的城门中去了。
  
  这支军队越是毫无阻碍地穿过司马门,我的心情就越发凝重,这意味着宫中的形势就越发危急。一路行至章德殿,连宫中往常随处可见的内侍也少了。
  章德殿角门钻出一个小黄门,弓身传话:“请荀将军将章德殿重兵团团围住了,一个也不许放出门去。”
  我问他:“这是谁的意思,是陛下的意思,还是……”
  那小黄门答道:“袁公的意思,同陛下也没有什么分别。”
  我心下了然,当即着曹洪率人将这大殿层层包围,又点了五十着甲胄的重兵勇士,将面前那座厚重的大门推开。
  三公并侍中侍郎、尚书台等等朝廷要员皆在殿内,独独一个袁术不与群同,坐在天子身侧下首,面对着群臣。他轻轻眯了眼,见到是我,顿时露出一种兴奋与癫狂的表情。他率先为自己击掌,朗声道:“陛下,大汉传国四百余年,到如今,国祚已经尽了!高祖时有一言,曰‘代汉者当涂高’,涂者路也,这谶言必应在袁公路身上!陛下何不从了高祖皇帝的意思,禅让于我?也算尧舜一般的美谈。”
  我听到朝臣之中此起彼伏的肮脏咒骂之声,无非是声讨袁术实在不知廉耻。
  一个人得到了这样大的权利,站在国家顶端,他又偏偏不是皇帝的时候,是否就会轻易滋生出这样的心魔,也做了一回取而代之的梦?
  是人性本就如此,还是权利将人变成这样?
  我不知道了。
  我又听见袁术说:“骂吧,尽管骂吧!今日有你们嘴上为国尽忠的时候,然而荀文若的大军已围住了这座章德殿,但有反抗者,格杀勿论!”
  我察觉到众人黏在我身上的视线了。
  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,那大约是陈纪,他问:“何苦要自取灭亡?”
  袁术大笑起来,末了,将一双暴戾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陈纪。他说:“灭亡?不,我不会灭亡,因为这天底下已经没有人敢杀我了。谁敢杀我?谁敢杀我!”
  就在那个时候,从我背后走出一个人来。
  他着了甲胄,提着一柄利剑,龙姿凤采,勇武过人。 
  他举了剑,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,一柄剑刹那间穿透了袁术的身体,将他钉在章德殿的墙壁之上,鲜血四溅,染了天子一身。
  曹操冷冷地说:“我敢杀你。”
  袁术的目光一点点挪到我的方向,他神了手指,似乎要指责什么,然而一切已经徒劳,他陡然之间失去了呼吸。
  群臣一时震动不已,小天子也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,想将身上的血迹抖落。他连声地唤我:“荀卿、是荀卿回来了么?”
  我掏出绢帕,替他一点点擦去脸上的血污,应声道:“是臣救驾来迟,乞陛下恕罪。贼首今已伏诛,至于余党……”
  刘辩连忙道:“全凭荀卿处置。”
  两个兵士抬着袁术的尸身出门去,与他同党的逆臣也尽数被拿下,刘辩四下里张望一番,终于将视线放在了曹操身上。
  “呀!”他惊呼出声,“那壮士——原来是曹卿,五年前的这时候,在小平津与荀卿一道救下朕与皇弟的曹孟德。”
  
  因着这天子亲口认下救驾之功,本就在我之上的曹镇西封作大将军,位同上公,更在三公之上。我也迁为骠骑将军,因是救驾之功,实在推拒不得,却并没有想要开府的心思。
  门前的宾客越发多了,公务以外,我不爱接应,都着人打发了。只有公达提了一坛家乡陈酿来贺我,还是从前的味道,我与他小酌几杯。
  公达说:“我们几个人一同出颍川时,都以为小叔‘武强’二字不过是信口说来玩笑。哪知不过五年时间,已然名满天下了,位极人臣不过如此。小叔一向通透,念前事之师,小叔日后如何打算呢?”
  这实在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。
  我曾经亲眼看着袁术是如何一步一步坠入权势之深渊的,然而我无法伸手去阻拦。我半点儿不曾信任他,从没与他说过要如何明哲保身,颐养天年的事,只是一味撺掇于他。
  然后从中谋利。
  这是我这样的人生存在世上的方式。
  因为见过必然会大乱的结局,所以亲手培养出一个尚且能操控的野兽,好让他在铁笼之中尽情地发狂。
  然后亲手将其扼杀。
  或者被其反噬而死。
  我的思绪停在这里,我想我已经找出了公达那个问题的答案。我抱住那坛酒,痛快饮了,胸中忽然由沉闷变得畅快起来。
  “我要留在这里,用尽此生此世,将另一头猛兽锁入牢笼。”
  “看来……小叔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。”公达叹了口气,他没有细细追问下去。他是这样闷葫芦的性格,心里通透似明镜,不用多探问,已然洞悉了世上所有的秘密。他又看我一眼,无奈地笑问:“也不知小叔从哪儿学来的粗劣习气,捧着酒坛子便饮,也不与我留一口?”
  “当了五年的荀武强,自然沾上了兵痞的习气,你且忍耐些罢。”
  
  取代了袁术成为朝中最炙手可热权贵的,自然是曹大将军。过不几天,我所担心的事儿终于有了苗头。原先依附袁术的一些人,因得了天子“大赦”,忙将目标转投到曹大将军身上,好多赢得些利益。
  某一日,有人上疏称曹大将军南征北战数年,依着战功封大将军亦不为过,救驾何等要事,功劳何其之高,怎可轻易抵了,理应重重封赏,以示来者,乞增封曹操为镇国公。
  天子下朝臣商讨,众臣以高祖言“非刘姓者不可王”有所抵牾,又有人言说“公非王”,很是议论了一阵儿。
  那个夜里,他又换了身便服,孤身一人,背着旁人到我家中留宿。
  云销雨霁,我们互相替对方擦干身体。他忽而趴在枕上,发出一声喟然长叹:“这样不好,文若。”
  我心里一紧,只是不动声色,问他:“明公所说……”
  他喋喋不休地继续说下去:“这座小宅子闲置了吧,在我那宅子旁边新起一座高第,陛下的赏赐许是够用,不够的地方,我找我家老头子讨些补永。他那儿甚至比天子还富裕些。你就同我住在隔壁,两家共用一堵高墙,墙上要开一座门洞,互通有无,再不用这样夜儿里奔忙。”
  我一边听他絮叨,一边儿心头越发安稳。遂牵了他手掌,十指交扣,笑语道:“可是曹大将军嫌弃我地儿偏僻了?怎么不在我这小院旁边起个别院,安静清幽,连花费也少上许多。”
  他便拽着我的指节,作势啃咬两口,留下个浅浅的痕迹,然后道:“那便起上两座宅子,你旁有我,我旁有你。一言为定,我钤了印,不许文若抵赖。”
  “……”
  “文若?”
  “……嗯,不抵赖。”我浑身发烫,只是颤着声回应。
  明日里日头高起,难得休沐的时刻。曹操一早醒了,出去洗漱过,带着一手的寒气抚上我的脸颊。
  “醒着呢。”我说,“明公有事要说?”
  他讪讪收回手,恶作剧没能一次成功,大约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。
  他说:“文若这里好生清静,我那儿凡是休沐的日子,日头未亮,前来送拜帖的便要将门槛踏破了。”
  “都拦着了。明公知道,公务以外,我惯不爱与人交往,这小院是我自己的地方,早已吩咐了阍人与亲兵,除了亲朋之外,任谁来都要拦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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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4-7-14 00:33:20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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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亲朋……?那我,我算作什么人呢?”
  我笑着凑上去吻他双眼,继而靠在他颈侧,好让我们之间的呼吸越发纠缠在一处,每到这个时候,我才能相信“我”以及“我们”,是切切实实存在着,而不是梦呓出的一段幻境。我问他:“明公觉得是什么?”
  
  从日出再到日暮,我们纠缠了许久许久,久到我的每一寸肌肤都记住了他掌心的温度。
  就是那个时候,他忽然忐忑地唤我:“文若。”
  “……我在。”
  “文若。”
  “明公有事要说?”
  “朝中这些日子总有人劝进,想以我为国公。文若以为如何呢?”
  熟悉的记忆刹那充盈脑海,前世董昭带着他完美无瑕的劝进计划来找我,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问我的。
  他说:“文若以为如何呢?”
  一瞬之间,我难得升起十二分的恼怒来。我以为曾经将那些道理一点一点揉碎了、掰开了,讲给他听,他总能明白我的心意。
  然而横亘两世,他的另一重心思仍旧昭然若揭。
  我握紧双拳,嗓音几乎有些哽咽。
  我说:“曹孟德!你想要当伊尹霍光还是周公旦,这些我都无所谓,跟我没有什么关系!可我唯独不想看你做个王莽,不想你死了几百几千年之后,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作篡汉逆贼!”
  我想他大约要生气。
  两世以来,我第一次这样疾言厉色地同他说话。这已经不太像我了。
  可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一样暴怒,只是轻轻地替我擦拭去不知何时汹涌的眼泪。然后,他将我拥入怀中,一句一句地倾诉衷肠,他说到前世,他说:“文若,我后来比你多活了八年,在没有你的那八年里,我想明白了你的难处。我们周旋了二十余年,我早该明白,你从来不会害我一丝一毫。”
  “所以,我上辈子就许过愿了。”他轻声念道:“若天命在吾,吾愿为周文王。”
  
  那位叫做丁宫的尚书又在朝堂之上劝进过一回,这次连地方都选好了,请以兖州十郡封曹操为沛国公。朝中文武一片哗然,有以为可的,也有以为不可的,来来回回议了半晌。
  然而终于,天子问到曹操本人的心思。他没有直接回应,只是回过身来问我:“武强君为何一言不发?”
  我拱手为礼,望进他璀璨明丽的双眼之中,沉声道:“臣乃武将,不善言辞。”

【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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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7-17 23:51:52 | 显示全部楼层
啊~所以最后孟德大人的决定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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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7-24 21:39:19 | 显示全部楼层
荀武强伟大的(大爆笑)武强!爽!(展示肌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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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7-25 11:45:51 | 显示全部楼层
天呐我大哭我真的好喜欢这篇啊啊啊啊啊啊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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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7-25 13:05:29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我太喜欢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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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8-28 22:08:34 来自手机 | 显示全部楼层
好喜欢这篇啊,第二次挽回了许多遗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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